書名:失落的溫柔
出版日期:2009/10/5
ISBN:978-986-6636-80-6
第一章
深秋,校園的大道上落滿枯葉。黃色、青色,一堆一堆,踩上去發出咯咯聲響。
蘇耀和很喜歡這條寧靜的小路,身旁三三兩兩走過手牽手的情侶,正是濃情密意時。
秋天是戀愛的成熟期吧,遠遠的,他又看到了那個身影。記不清這已經是第幾次看見他了,他還是讓他有那般亮眼的感覺。
耀和覺得,這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男生。他的頭髮微微捲曲,風吹起來的時候帶有一種野性而凌亂的美。
男生的眼睛狹長,笑起來的時候,雙瞳閃閃發光。
他真是很迷人的傢伙,俊美清透裡帶了那樣野性的美,竟也不覺突兀,反而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讓他全身都散發了性感的氣息。
耀和感覺到自己身體裡那潛藏的慾望,別開了眼,無法再看他。他知道自己特殊的性向,這種喜歡一個男人的心思,是絕對不能啓齒的。
耀和打聽到男生叫雲非。
每次見他,手上總拿著一兩本的書。耀和有時會想,他一定很愛看書。
第一次見雲非是在美學課旁聽的時候。耀和不是大學生,只是有機會可以來學校旁聽,但他喜愛畫畫,那彷彿是他的另一個生命,一個用語言所無法表達的世界。
事實上,耀和聯考時成績很好,是進得了美大的分數,可惜家裡條件不允許,所以沒有上大學。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半工半讀,耀和小學畢業那年,他父親生意失敗,損失了很大一筆錢,從此家道中落,而他父親,自受了那次打擊之後也開始變得一蹶不振,還染上賭博的惡習,經常因為濫賭而被人追債。
一家的生活全靠母親一個人支撐著,也經常因為躲避債主而四處遷移,生活很不安定,他還有弟弟妹妹要照顧。
耀和在一家酒吧打工,他是調酒師,因為手藝不錯而被老闆賞識。由於酒吧的營業時間特殊,所以白天他才有空閒時間,通過中學時老師的推薦而使他有到大學旁聽的機會。所以,他才能在這裡。
雲非遠遠地就看到了他。那個人,那個能吸引住他視線的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他的呢?他想著,是從他第一次見到那人的時候吧。
他還記得那天的美術教室很空蕩,聽課的人寥寥無幾,因為那天有個大型活動,大家都去看熱鬧。偌大的教室,那個人坐在自己的附近。
他聽課時那種專注的神情吸引了他,是的,他那時的注意力已經從講義轉到了他身上。
那天黃昏,夕陽的餘光照在男人臉上,形成一股朦朧的影像,輕輕籠罩著他。
雲非看著他線條分明的側臉,在心裡勾畫著他的輪廓線條。
漂亮的額,挺直的鼻,微薄的嘴唇,顯得有些乾澀,還有他聽課時架在鼻端的那副細框眼鏡,他有一種寧靜清朗的氣質,讓雲非覺得舒服。
似乎感覺到他專注的視線,對方轉頭與他四目相接。
男人有一雙深邃的眼,眼神溫柔卻又帶點……滄桑,那時雲非感到自己的心悸動了一下,他很快收回視線,繼續專心聽講,察覺到自己臉頰發燙的溫度。
自那天以後,雲非總會刻意尋找他的身影,慢慢地,他發覺只有在美學課時才能見到那個人。雲非是音樂系的高材生,畫畫只是他的興趣,但為了能見到他,之後的每堂美學課他都會去聽。
如果那個人在,他會有雀躍的感覺;如果他不在,他會淡淡的失落,彷彿已經變成一種習慣。
他打聽到了那個人叫蘇耀和。
耀和,真好聽的名字。
當不能再滿足於注視,雲非終於鼓起了勇氣,來到他面前。
「蘇耀和,我喜歡你。你可以和我交往嗎?」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敢對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但看到對方眼中不是厭惡,而是某種驚訝和喜悅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做對了。
那是他們的開始,源於自己的主動。
第一次的結合甜蜜撩人,雲非從沒有過和男人做愛的經歷。
黑暗中,他很緊張,心臟的鼓動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速。
「你心跳很快。」他聽到戀人逗趣的聲音,溫柔而低沉。
「耀和,我很緊張……」他深深地呼吸,坦白地告訴他。
耀和的嘴唇貼過來,與他的膠著在一塊兒,拉著他的手探到身後隱密的所在,「這裡……」他輕輕地笑,笑聲裡充滿了魅惑。
雲非漲紅了臉,本就燃燒的慾望益發強烈,灼熱的性器對準那柔軟的穴口,一點一點的深入。
充滿了新奇與美妙的體驗,戀人的那裡又熱又緊窒,彷彿最上好的絲綢,那樣緊緊地包容著自己。
「啊……」深入到底的雲非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吼。
聽到耀和低低的呻吟,這回應讓他無法再把持,猶如脫韁的野馬便激烈的衝刺起來。
摟抱在一起,手指相纏,在那具溫暖的身體裡衝撞,蒸騰出最快感的激情。
將耀和的手高舉過頭,身體更熱烈的碰撞,一次比一次更深入的進出索取,製造出愈多撩人的情潮。
「嗯……雲非……啊……」耀和張開雙腿,熱情地迎接雲非兇悍狂猛的進攻。戀人雄健的身軀,充滿力量的體魄,都顯示了肉體的美好,那樣激情跌宕的需索著自己。
深刻的交融裡,彼此的手指交纏,汗溼的身體交疊,肉體肆意的撞擊,每一次承受到最深,快感沖刷著每個神經末梢,就像要崩壞的感覺。
「啊……」耀和忘情地呻吟,手臂摟住了雲非的後頸,酥軟蝕骨的承受他給予的、一波又一波的甜蜜與放浪。
激情過後,雲非點燃一根煙,摟著耀和半靠在床上,彼此溼熱的身軀交纏在一起。
「在想什麼?」耀和溫柔的聲音傳來,打斷他的思緒。
在想要怎麼把最好的給他,雲非微微一笑。
因為是周末,雲非特意向同學借了海邊的小屋,約了戀人來度周末。耀和平時要打工,所以他們並沒有太多在一起的機會。
雲非知道耀和的家境不大好,他也沒對耀和說過自己的家世,實際上他的父親聲名顯赫,但他不想對他說。
雲非有一點不確定,害怕自己的背景會影響他們的感情,畢竟,他們認識的時間太短,而他,更珍惜他們如此相聚的片刻。
溫柔的摟抱在一起,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
「非……」耀和輕喚他的名,深邃的目光定在他臉上,手托起他臉頰靠近,吻住那迷人的嘴唇。
雲非覺得體內的熱火又在流竄,他喜歡耀和的吻,溫柔又帶點撼動人心的味道,讓他感受到呵護與疼惜。
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性向,卻遇上這樣一個人。這人幾乎是自己心中理想的化身,雲非那種驚喜和珍惜的感覺無法形容,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碰到真正可以去愛的人。
戀戀不捨的分開嘴唇,雲非緊緊抱住了耀和。
「耀和,我愛你。你呢,愛不愛我?」
耀和沒有回答,在黑暗中沉默著。
雲非莫名失望,他以為對方一定會告訴他,他也愛他,但耀和什麼都沒說。
激情的感覺慢慢消退,雲非執起他的手,輕聲問:「你以前有過男朋友,對不對?」
耀和凝眸看他,「你介意?」
「為什麼分手?」雲非想知道,那個人為什麼會放棄他。
耀和明淨的眼眸微黯,那曾是他的初戀,而分手的理由其實也很簡單,他移開視線。
「他說,我們不合適。他無法接受我的家庭,他說那很累。」他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但雲非卻聽得心酸。
「耀和……」雲非去握他的手。
「非,我沒有很好的條件,也無法對你承諾什麼,你真的可以接受這樣的我?」耀和問得有些遲疑,雲非是那麼優秀的男生,而他們……真的可以交往嗎?
雲非搖搖頭,「我要的從來不是那些。」
「那你要什麼?」
雲非的手輕觸在耀和心口,凝視著他,「我要你的心,只有這個,耀和。」
「它是你的。」耀和深邃的眼看著他,「我能給的,也只有它。」
那年冬天很快來了,轉眼就到聖誕節。耀和和雲非約定要一起過平安夜,這是屬於他們的第一個平安夜。
那時候,雲非總是會想念耀和,明明使勁地利用一分一秒在一起,卻總像不夠似的。
撥了電話去他工作的酒吧,想聽他的聲音,那個會讓自己銷魂蝕骨的聲音。
「是我。」聽到他聲音的時候,雲非心裡就有隱隱的悸動。
「我知道。」電話那頭的耀和低低笑了。
「明天是平安夜……」雲非說。
「嗯。」耀和應著,等待他的下文。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雲非覺得這樣說的自己,有幾分吃虧了,蘇耀和總是讓他表現出自己更需要他的樣子。
「我記著。」對方輕柔的聲音卻令他的不爽統統打消。
掛斷電話,雲非依然握著聽筒發呆。
十二月二十四日,雲非早早起床,開始打掃屋子,同時,將他很早就準備好的各色裝飾布置起來,最重要的當然是那棵聖誕樹。他特意買了一棵很高很大的聖誕樹,就像他們的感情,希望可以長長久久,一愛便要到永恆。
他笑了笑,自己已經是為數不多抱這種心態的人了吧。
雲非看著自己精心布置的屋子,露出滿足的笑容,目光落到那棵五彩繽紛的聖誕樹。
他將特意挑選的禮物掛到聖誕樹的最頂端。
好了,一切都很完美。他閉上眼,腦海中似乎已能幻想出耀和收到禮物時的驚喜表情,牽起嘴角,他不禁笑了。
又看了眼時間,他快來了吧?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很快便到了他們約定的時候,但門鈴依舊沒有響起。
蘇耀和遲到了。
是遲到還是不來?
雲非的心情早就焦躁不安,按捺不住地去打他的手機,竟然關機!雲非又打去他工作的酒吧,但他們說他沒來。
他的心一點一點地冷卻下來。
當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他已經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耀和沒有來,沒有電話,沒有解釋。
他就這樣等了他一夜,看著白色的蠟燭燃盡,就像他的心。
雲非空洞的眼瞪著那棵聖誕樹,很久、很久……忽然用力的,他推倒了那棵聖誕樹,一時間滿屋凌亂,他披上大衣,像暴風似地離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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