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B153-愛在一起 汪小蘇.著

書名:愛在一起
出版日期:2010/7/19
ISBN:978-986-6263-21-7

第一章
  「怎麼樣?怎麼樣?到底有沒有啊?」
  「你不要吵,我在看嘛!天啊!我上了!我上了!」
  「你這個賤人,幫我看一下會死是不是?天啊!我也上了!啊哈哈!」
  兩個傢伙站在榜單前面笑得一臉猥褻,至少旁人是這麼覺得,下一秒,他們才發現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傢伙,從頭到尾都沒出一聲。
  「小宸,你……」想了一下,阿推走向他,試探性的問道:「有沒有看到你的名字?」
  「沒有考上也沒關係,你知道的,其實國四班不像想像中那麼差。」柒仔還在努力找話安慰那垂著雙肩的傢伙,頭一低,發現那個正被安慰的傢伙眼裡,閃著惡作劇的光芒。
  「柳橙汁,你這個爛人,明明考上了對不對?」柒仔恍然大悟的嚷嚷,反得到柳宸之噗嗤一聲笑。
  「廢話,你們兩個雞腦袋都考上了,本王爺怎麼可能會考不上!」柳宸之囂張的扠腰大笑,然後就被他兩個哥們狂扁。
  「柳橙汁?喂,那個人叫柳橙汁耶。」看榜單的人群裡掀起一陣小小騷動,三人互看彼此,在心中無聲嘆氣。
  是的,他叫柳宸之,是柳家的老四,上面有三個兄姊。
  十年前,柳姓夫妻生了他們的第一胎,是個女娃,兩人非常開心,希望從這個孩子開始,能更加努力生產報國,所以給這個女娃取名產,叫柳產。
  女生還叫柳產(流產),所有聽到這名字的人臉上都冒汗加黑線,但沒人忍心出聲調侃這對完全不會取名字的夫妻。
  柳氏夫婦隔了三年又生了一個寶寶,這次是個男孩,他們更加開心,希望這孩子能長成一個壯丁,報效國家,於是取名丁,叫柳丁。
  柳丁至少比柳產更登得了廳堂,雖然聽到這個名字的人還是忍不住想笑,但他們忍住了,沒有人忍心傷害這對善良的夫妻。
  又隔了三年,善良的柳氏夫妻被神眷顧,又產下一名男嬰,兩人欣喜若狂,希望小傢伙長大能像一棵大樹一樣,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以老三就叫柳樹。
  這終於比較像是一個名字了,大家都鬆了口氣,因為他們都怕這對夫婦又取個古怪的名字來嚇人。
  當柳氏夫妻知道他們懷了老四時,他們堅信只能把榮耀歸給神,所以老四的名字是他們抱去教堂給牧師取的。
  其實牧師取的名字很好聽,只是沒想到念成諧音後,竟變成了一種飲料。
  「至少是健康飲料,不是碳酸飲料。」柳宸之自己倒不在意。
  因為這個名字,從幼稚園開始,他就是班上第一個被老師記住的人。
  久而久之,他便成為領導班上的孩子王,從國小到國中,都是這種類似領袖般的人物,私底下,同學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小王爺,因為他在國小看了一部古裝劇後,就喜歡稱呼自己為「本王爺」。
  他的個性大而化之,很講義氣,雖然個頭不高,卻有很多女生暗戀,但是比起跟女生約會搞曖昧,柳宸之寧可跟哥兒們馳騁在籃球場上,或揹著背包,來趟自行車登山之旅。
  阿推跟柒仔就住在柳宸之家的左右兩邊,三人從幼稚園就認識了,他們一直都是班上倒數前三名,選的座位永遠離老師最遠,因為方便睡覺。
  從國小一直睡到國中,整個小鎮都知道這三個不愛念書的男孩,總是無所事事的在街上閒來盪去。
  直到國三上學期,突然有一天,柳宸之來上學的時候,頭上綁了一個白布條,上面寫著「誓死考上」四個字。
  從那一天起,柳宸之就變了,變得沒有一秒離開書本,舉凡上大號、吃飯,甚至排隊等人,手上永遠都捧著英文單字、化學公式、地理和歷史背誦。
  在死黨的追問下,他終於鬆口,原來這是他跟某人的約定。
  時間要回到柳宸之還是小柳橙汁的時候,五歲那年,他們家來了一個小客人,那是一個長得跟天使一樣的女生,粉嫩的小臉,水潤的嘴唇,穿著一件粉紅色洋裝,一頭長髮又黑又捲。
  小女孩的父親是父親的好友,那天他們全家一起來拜訪。
  當大人在客廳喝茶聊天時,他倆在房間地上畫畫,但是小女孩長得好可愛,柳宸之一直忍不住偷瞄她。
  「你幹嘛看我?是不是想跟我kiss啊?」小女生發現他游移的眼神,突然出聲問道。
  「kiss是什麼?」小柳宸之口齒不清的詢問。
  「就是這樣……」
  隨著聲音的消逝,柳宸之呆在原地,一個好軟的東西貼上了他的嘴唇。
  「這就是kiss。」小女生朝他露出一個微笑,淡淡的眉毛下是淺色的瞳仁,身上的香味縈繞在他的鼻腔裡。
  她好像糖果喔,為什麼這麼香呢?柳宸之不懂,眼裡只剩她粉嫩可愛的小嘴,完全移不開視線。
  「哇!這兩個小鬼剛剛在接吻耶!」大姊柳產那時候國中,捧著言情小說,朝他倆嚷了聲。
  柳宸之嚇得差點跳起來,小女生倒是沒有驚慌神色,只是用小手捂著嘴偷笑,好像他誇張的表情是多麼有趣的畫面。
  聽到聲音的大人晃過來,小女生撲進她母親懷裡,轉過頭來望著柳宸之道:「我喜歡他。」
  「哈哈哈,我們家小乖被告白了。」柳媽笑著用手拱了拱變成化石的小兒子。
  「乾脆你們家女兒長大後嫁來我們家好了。」柳爸不經大腦的回道,小女孩的父母卻面有難色的望著他。
  「那個,他……」他們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
  「打勾勾喔,你以後要當我的老公。」小女生朝他微笑,纖長的睫毛讓她看起來像個歐洲的洋娃娃。
  那對父母一聽到,逃難似的把女兒帶走,留下柳家人不明所以的愣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好幾次打電話過去,對方都推託有事,再也沒有帶她來過。
  他從父親那裡知道她的名字,藍清茗,好美的名字。
  小茗,他都在內心裡這麼叫她的名字,然後因為那個約定而露出微笑。
  那天她身上穿的是Blackberry的限定春裝,那是後來大姊告訴他的。
  可愛得像糖果一樣甜美的小茗,穿著很有品味的衣服,就像童話裡走出來的公主,後來再也沒遇見一個女孩像小茗這樣,給他一種腦子被擊中的感覺。
  雖然父親的朋友沒再帶小茗來過,但他依舊在心裡等待他們重逢的日子。
  長大後,聽父親說小茗考上住家附近的第一高中──朝城高中,這個消息讓他腦中閃起一盞希望之燈。
  只要他努力考上朝城高中,就可以見到她。
  朝城高中的入學分數很高,這對從小成績就遊走在及格邊緣的柳宸之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大家從一開始的放聲大笑,到後來的好言相勸,連柳姓夫妻都加入遊說兒子的行列。
  「我一定要進朝城。」柳宸之倔起來,牛都拖不動,最後他們只好作罷。
  苦讀了八個月後,不知是天公疼憨人,還是狗屎運,他柳宸之,竟然以吊車尾的分數考上朝城。
  阿推跟柒仔這兩個傢伙,因為死黨終日K書,搞得他們很無聊,只好也跟著K,結果竟然跟著雞犬升天,放榜的那天,兩家的父母,都淚流滿面的捧著禮品到柳家道謝。
  「要不是你們家小宸,我們家阿推長大只能跟我一樣,開卡車、嚼檳榔,說不定連卡車都開不了,只能開堆肥車咧。」推爸是個壯漢,那天竟然感動到眼眶潮溼。
  「那還算好,我們家的柒仔成績爛不說,人還很陰沉,要不是你們家小宸……」柒仔的娘嗓門很大,兩顆胸部跟木瓜一樣晃動。
  到最後,好像變成誰家孩子比較爛的比爛大會,柳宸之他們瞠目結舌的瞪著這些激動得高談闊論的家長。
  他們考上了,原本誰都不看好的三個吊車尾小混混,居然考上了第一學府。
  三個小傢伙彼此對看,突然大聲歡呼。
  小茗,我們就要見面了。
  柳宸之望著還像瘋子一樣嚷嚷的夥伴,忍不住內心的激盪。
  妳變成什麼模樣了呢?十年了,妳一定變得更美、更有氣質、更……
  「柳橙汁,你又在做春夢了喔?」柒仔的一句話,無情的打碎他的幻想。
  一個禮拜後,他們收到入學通知,望著「朝城高中歡迎您的加入」這幾個字,柳宸之傻傻的笑起來,好像是小茗在對他說話。
  進入朝城之後,他的世界就會是彩色的。
  柳宸之在充滿期待的幻想中入睡,夢到那片像軟糖一樣的嘴唇在夢裡輕輕碰著他的臉。


  新生報到那天,「朝城高中歡迎您」這幾個大字印在紅色的布條上,大大的展開在校門口,朝城的學生穿著白灰褲,胸前的金線閃閃發光,三三兩兩的偕伴步入。
  「沒想到我們穿上這麼高檔的制服,看起來倒滿像人的。」阿推裝模作樣的撫著下巴,一邊忙著朝進校門的女學生拋媚眼,但沒人甩他。
  「小之之,你該不會在等你的夢中女神吧?」柒仔看死黨在校門口魂不守舍的東張西望,一把扣住他的脖子,把他往禮堂拖去。「所有人都要去禮堂集合,在那邊找人比較有效率。」
  三人還是習慣坐在最後一排,柳宸之在校長致詞、老師致詞、家長會長致詞時,都心不在焉的四處亂瞄。
  雖然他們已經十年沒見了,但他就是有把握能夠認出她來。
  「接下來,我們請三年級的代表,也是本校的學生會會長藍清茗同學,來為一年級的學弟妹們說一點話。」
  台上司儀的聲音,從頭到尾都被柳宸之很徹底的排出聽覺範圍,但當那三個字敲中耳膜時,他整個人如遭電殛。
  藍清茗?是她!是她!
  柳宸之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身旁兩個死黨都像凸眼金魚一樣瞪著他。
  一個身穿灰色外套,配上灰色領帶的人從後台走出,他戴著一副黑色的膠框眼鏡,胸前代表三年級的三條橫槓金光閃閃,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容,步伐從容但不緩慢,一瞬間已經穩穩的站在講台中央。
  所有的學生,尤其是一年級的新生們,都以為自己大白天發夢,要不就是誤闖哪個國際服裝伸展台,不然眼前這王子樣的傢伙是從哪裡走出來的?
  「各位加入朝城行列的學弟學妹們,首先要恭喜各位,本校不論是升學率或運動社團的表現,在全國大賽中都有目共睹,你們能進到這裡,自然是菁英中的菁英,接下來我以學生會長的身分,要跟大家說一些勉勵的話……」
  「哈哈,菁英中的菁英,這學生會長講話挺中聽的。」阿推痞笑的跟柒仔咬耳朵,一轉眼才發現柳宸之整個人僵硬在座位上,好像剛剛被誰施展了急凍術。
  「小宸,你……」他倆還來不及詢問好友中了什麼邪,他突然就從座位上彈起來,速度之快,讓人始料未及。
  「請問一下,這個學校除了你之外,還有沒有別人也叫做藍清茗?」
  整個禮堂的人都詫異的轉過頭來,望著站在椅子上的柳宸之。
  柳宸之的雙眼死死盯著講台上的人,藍清茗望著他兩秒,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站在椅子上發問?」
  所有人的下巴都用力擊地,這是問題的癥結點嗎?
  「因為我不夠高,站在椅子上剛好。」柳宸之竟然跟他有問有答,「你是這個學校唯一叫藍清茗的人嗎?」
  「小宸,下來啦。」旁邊兩個死黨差點鑽到地底去。
  「關於這個問題,我只能告訴你,就我所知,二三年級的學生裡面,沒有人跟我同名同姓,但今年才入學的一年級新生裡還不確定有沒有。」藍清茗推了推眼鏡,笑容一直沒有從唇角退去。「小矮子學弟,你可以坐下了嗎?」
  小……小矮子?
  「我不是小矮子!」柳宸之吼了一聲,氣勢十足,「你才是眼鏡仔!」
  全場的人都石化,不知道該笑還是忍耐,導致面部表情陣陣抽搐。
  這就是柳宸之第一次遇到藍清茗的場面,也因為這個公然頂撞學生會長的壯舉,而成為當年度最紅的新生。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