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B144-情定提琴家 子義.著

書名:情定提琴家
出版日期:2010/5/17
ISBN:978-986-6263-13-2

楔子
  幽怨而低沉的旋律在空氣中流動,滂沱的雨聲配合著樹葉彼此的磨擦,讓原本充滿了哀傷味道的藍調小曲更顯憂鬱。
  修長的左手指尖,靈活的在六根弦線上舞動,右手則優雅的拉動著那屬於大提琴的長弓,優美而哀怨的樂聲讓路過的行人聽後,都不由得感到心頭泛酸。
  長而濃密的羽睫,把少年那一雙瞳仁藏在眼皮底下,憂鬱的樂章,流暢的隨大提琴的拉奏而起舞,演奏中的少年卻一直沒有睜開雙眼,彷彿整個人沉浸在另一個不同的空間。
  少年的身體隨著演奏自然輕晃,整篇悠長的樂曲,輕易地被少年完整奏出,如同每一天都會拉上這一曲似的絲毫無錯。
  串串落在少年身上的雨點並沒有打擾他演奏的雅興,雨點的點綴讓他更愉悅的加快演奏的速度,即使那件穿在身上的音樂學院黑色制服已被雨水淋溼,仍感受不到那黏稠的感覺,繼續拉奏著他的大提琴;儘管大提琴亦遭雨水沾溼,少年也沒有絲毫心痛,任由雨水的滴落,讓那敦厚圓潤的音色逐漸變調,直到變成喑啞刺耳也不停止。
  「啊!你怎麼不把大提琴給收好?溼掉的大提琴可是很難修補,再買一個也很貴呢。」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原本幽怨的琴聲猛然停止,緊閉雙眼的少年終於睜開眼睛,那被掩蓋在羽睫下的,是一雙漂亮得幾近透明的棕色眼瞳。
  而那開口提醒的人,是有著一頭紅色挑染短髮且娃娃臉的男孩,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記憶中,少年可是音樂學院中即將畢業的大提琴手,怎麼今天卻讓心愛的大提琴淋雨?
  對於男孩的問題,少年並沒有開口回答,更不打算作出任何回應,只是冷冷的瞟了仍是一臉好奇的男孩一眼,從他那身衣服穿著,可以知道大家都是同屬一間音樂學院,只是他卻再一次閉起雙眼,提起拉弓,繼續演奏屬於他的藍調樂章。
  「好冷淡吶。」難得好心,卻沒想到會換來少年的漠視,男孩感到不滿的轉身打算離開,只是走了沒幾步,卻又忍不住回頭看向那位仍在雨中演奏的少年。
  「喂,給你。」最後,男孩還是忍不住走回少年身邊,把原本拿來擋雨的雨傘遞出,好把那些落在少年身上的雨水給擋去,同時更讓那無辜受罪的大提琴免去被雨水淋壞的危機。
  「真是的。」沒想到把雨傘遞出後,少年還是無視他的存在,一雙柳眉不由得皺了起來,從沒想過好心把雨傘送人還不被領情,雖然很想狠狠踢他一腳,卻又害怕會引來老師們的注意而作罷。
  「明明大提琴應該被好好對待,偏偏你這麼狠心。」男孩不滿的低喃,他最討厭不會好好照顧這種脆弱樂器的人,雖然少年沒有接過他的雨傘,可他還是自動把傘掛在少年後方的樹上,讓大提琴不再淋溼。
  「壞心的音樂家。」男孩低聲咒罵道。
  在看到少年像要抬頭瞪他時,男孩心虛的快速跑走,像是深怕會被抓住遭到毒打般,急著跑得不見蹤影。
  少年緩緩抬起頭來,一雙棕色的透明眸子直盯著男孩跑走的方向,毫無表情的俊秀臉孔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麼,而一直演奏的藍調小曲不知何時已停止,只徒留雨點擊在葉面上的微小聲響。
  少年抬頭看向那掛在樹枝間的藍色雨傘,棕色的瞳仁變得深沉。
  「Ren……」輕輕唸出剛剛看到那繡在男孩制服上的名字,少年這才把沾溼了的大提琴收回盒中,取下那掛在樹上的雨傘,走回宿舍。

第一章
  「唔……」王俊仁不住的低喘,雪白的皮膚上佈滿汗水,一雙唇瓣因性事而變得紅豔誘人,柔軟的腰肢隨壓在身上的人抽動而搖擺,墨色的瞳仁中除了滿滿的情慾,還夾雜著幾許失神。
  「你不專心喔。」平淡的開口,然而沙啞的低沉嗓音,卻充滿了指責王俊仁失神的味道,康曦平的舌尖繞上那敏感的耳珠輕輕舔弄,下身卻更是大力的狠狠埋入那為他帶來快感的密道。
  他討厭在性事上不專心的人,儘管與他耳鬢廝磨的人並非真正的情人,他也討厭在做愛時失神的人。
  康曦平大力的擺動下身,猶如懲罰似的粗暴侵略,一點也沒有考慮被壓在身下的人是否受得了。
  「啊啊……曦……」難受的緊咬下唇,那因粗暴而帶來的痛楚,讓王俊仁緊抓著康曦平的雙肩,泛紅的身體因高潮的快感而不住顫抖,代表歡愉的精華釋出,最後無力的躺在床上小聲喘息。
  看了看倒在床上喘息的王俊仁,康曦平習慣性的披著襯衫坐在床沿,拿過一旁的香菸盒,倒出一根叼在唇邊。
  高潮過後的虛軟,讓王俊仁無力起床離去,只能乖乖躺在床上,等待恢復力氣。半歛起墨色雙眸的他,像是想睡卻不願睡著般,努力撐著模糊的意識,不敢睡去。
  日光靜靜的灑滿了一室,柔和的鵝黃色,把整個單調的房間添上溫暖的感覺。
  以簡單的黑白鋼條、骨感結構為主的房間中,有著一張令人不容忽視的大床,銀色鋼條所形成的優美線形支起床架,所有的床單、被子與枕頭盡是純淨的深黑色。
  「又到早晨了喔……」懶懶的開口,墨色的眸子充滿了渴睡的味道,卻又緊緊盯著那背對自己、披上襯衫的高大身影,王俊仁不願睡去,也只因希望能多看眼前的人一眼。
  抓下披在身上的襯衫穿上,康曦平轉身時發現王俊仁還沒睡去,不禁輕揚嘴角,看著王俊仁半瞇起雙眸微微仰頭,猶如貓兒希望主人撫摸般的樣子,不由得伸手摸摸那頭挑染成紅色的柔軟髮絲。
  「想什麼啊?」細長的雙眼微垂,俐落的掀開銀色的打火機,把香菸點燃,看了躺在身旁、狀似清醒的人緩緩開口,手卻一直輕柔撫摸那柔軟的髮絲。面對眼前半睡半醒的床伴,康曦平已忘了當初選擇他,是因為這頭紅髮,還是這張娃娃臉。
  畢竟,兩人能維持如此微妙的關係將近一年,也著實令康曦平感到小小的詫異,因為他甚少有固定的床伴,更別說是情人,因此,此刻躺在他身旁的王俊仁確實是個例外。
  「我在想著當初認識你的慶功宴……」聞言,王俊仁不由得輕笑,纖長的手從被窩中探出,奪去了康曦平叼在嘴上的香菸。「吸菸對身體有害。」王俊仁輕快的笑道,一把抓過菸灰缸,把香菸擰熄,空氣中只留下陣陣淺淺的煙味。
  「不關你的事。」康曦平冷冷的看了那個奪去他手上香菸的人,劍眉不滿的皺了起來,彷彿在責備一隻頑皮的貓兒一樣,然而手卻毫不猶豫的再從菸盒中掏出一根來點燃。
  看到康曦平的動作,王俊仁無奈的垂下帶笑的唇角,果然還是沒有辦法讓他戒菸,畢竟自己在他的心中一點地位也沒有,想要他戒菸的想法,應該是怎麼也不可能實現的事吧,誰叫他只是康曦平的一個小小床伴,什麼也不是的他,還能要求什麼。
  察覺到王俊仁微微垂下的嘴角,康曦平的心底沒來由的一陣煩躁,為掩飾心中莫名的情緒,康曦平站起身走向窗前,不讓對方發現他的失常。
  看到康曦平走近窗前,以為他生氣了的王俊仁,無奈的跳下那張兩人剛剛歡愛過的大床,俯身撿起散落在地上屬於他的衣物,儘管身體仍跟他抗議休息不足,但他還是慢慢把衣服一件件穿上。
  就這樣,默默的背著康曦平把衣服穿戴整齊,王俊仁似乎一點也沒意識到這麼不加掩飾的舉動,其實也能讓一般男人感到煽情與興奮,習慣了這樣相處模式的他,自顧自地大方穿上衣服,完全不在意站在窗前的康曦平能透過玻璃門的反射,看到他的一舉一動。
  若讓王俊仁知道這樣在康曦平面前穿衣或寬衣能夠燃起他慾望的話,也許要他多脫幾次衣服也無所謂,雖然這不是什麼好事,但至少可以減低他只是一個隨傳隨到的男妓那種感覺,他可是恨極了常常有這種錯覺的自己。
  「走了?」透過玻璃的反射,看到王俊仁已穿好衣服、拿起背包,康曦平這才緩緩轉身開口詢問。
  其實,在王俊仁穿衣的時候,康曦平看到那佈滿了青紫吻痕的身體,曾令他興起想把這個身體再次壓回床上的念頭,然而剛才香菸被奪下的不滿,令康曦平強壓下這股慾望,因為他不想被一個床伴給左右情緒。
  「嗯,再見。」王俊仁回過頭來朝康曦平輕笑點頭,揮揮手,拿著那米色的背包離開房間,一步入客廳,便朝黑色的沙發走去,拿起那個他帶來的一個小提琴盒。
  「錢。」康曦平微微昂首,示意王俊仁別忘拿走那幾張放在床邊茶几上的大鈔。
  這代表著兩人的關係僅僅只在床上,下了床,便什麼情分也沒有,因為康曦平對兩人間的性事向來都是付錢了事,這已是屬於他們之間的責任及相處模式,也因為這不成文的規定,讓兩人即使在街上碰面,也得裝作毫不相識,即使有了床上的關係,卻不能有什麼牽扯,無關情愛的只為發洩各自的生理需求,各取所需,互不相欠,只要收下了錢,雙方就是不拖不欠,只是床伴,而非情侶關係。
  金錢是為了讓他們認清兩人間所存在的關係,不是朋友,不是情人,更沒有所謂的曖昧,有的也只是金錢與性愛的交易,絕不可能發展成情侶。
  「先放著,我下次再來拿。」王俊仁的身體微微一僵,卻沒有回頭,他早已習慣在每一次的性愛後不把錢拿走,總是很鴕鳥心態的認為可以拖延一天便一天,只因他不喜歡收下這僅僅代表著交易的金錢,他不想讓自己更像一名男妓。
  他知道這是違反了彼此間的協定,但是愛上了便是愛上了,他早已愛上面前這個冷漠無情、在性事方面更是毫不溫柔的男人。
  明明知道他根本從沒有把他記在心上,可自己卻忍不住的一次又一次像飛蛾撲火般往他的家裡走去,只消一通電話,他便會立刻乖乖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趕來,只為了看他一眼,便已滿足。
  雖然每一次完事後,康曦平總要他收下那些大鈔,然而他卻是一點也不想收下,因為他根本不需要這樣得到金錢,畢竟他本身也有能力養活自己,只是若不將錢收下,那他跟康曦平之間可能連當床伴的關係也會失去,為了不讓這種薄弱的關係消失,只能把幾次交易的錢累積成一筆後再拿走,雖然心痛依舊,但至少能減少心碎的次數。
  其實,他們兩人間的性愛一直建築在需求上,以金錢來維繫,這令他覺得彼此間的性事跟交易甚為相似,不,應該說這根本就是一場交易,不同的只在於康曦平一直只有他這麼一個床伴,或是說專屬男妓更為貼切。
  只是這一點,能算是唯一讓他高興的理由嗎?因為康曦平的一通電話而高興赴約,這樣子的他,豈不是更像一個男妓?可惜的是自己心中再有意思,可對方卻從不曾接受,簡單的說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以「飛蛾撲火」四字來形容自己是最為貼切不過,明知道對方根本不會愛他,卻永遠控制不了自己因他而沉淪的心,不斷的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心碎,嘗遍了滿口的苦澀味道。
  雖然理智不斷告誡他不能這樣,可是他卻為此甘之如飴,明知不論兩人間有沒有愛,自己永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即使終其一生不會在康曦平的心裡留下些許位置也不在乎,只想一直待在康曦平身邊。
  因為這樣的執著,讓他更為心痛蝕骨。
  「下次見囉。」故作輕鬆的無視康曦平臉上的不滿,王俊仁一臉愉快的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因為他知道要是他不走快一點的話,康曦平絕對會強迫他把這次的錢拿走,完全把他那微小的希望再次擊個粉碎。
  康曦平冷冷的看著那離開得有點狼狽的身影,在大門關上後,才把視線拉回到那靜靜躺在矮櫃上的大鈔,眼中微微露出厭惡之色,他討厭王俊仁在性事後不把金錢拿走,這令他有種兩人並非床伴關係的感覺。
  他並不喜歡如此含糊不清的關係,更不喜歡那種誤以為兩人非床伴關係,而是有著更深入關係的錯覺。


  他們的關係,到底是從是何時變成這樣的?
  走在街上的王俊仁傻傻的想著,從認識到上床,到底康曦平有沒有發現他那隱藏在交易底下的愛慕?即使他掩飾得再好,也總會露出些許的破綻吧?可為什麼每一次他尋求答案,得到的卻是那一雙棕色瞳仁冷冷的回望,彷彿是在告誡自己不該抱有幻想呢?
  回想起當初他們會上床的契機,其實也像極了八點檔的劇情,一切只因酒後亂性。
  原本他還覺得這種劇情很老土,卻沒想到這老掉牙的事情卻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真不知該說是活該還是報應。
  也許正是因為對自己的酒量太有信心,所以才會在慶功宴時被人灌醉而不自知,最後落得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和一名裸男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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