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誤打誤愛
出版日期:2008/10/06
ISBN:978-986-6636-26-4
第一章
「他媽的!你這混蛋回來幹什麼!你回來就是他媽的找我麻煩是嗎?」
清幽的迴廊、僻靜的小徑,鳥兒在枝頭上悅耳的啼聲,微風舒爽的吹拂,這一切一切的美好,全因這句粗俗的咆哮而消失殆盡。
大廳裡兩排的大紅檜木椅足見擁有者的品味不凡,匾額上以行書題著「閻樓」兩個氣勢磅礡的大字,更是讓行家捨不得移開眼。有著一張嬌豔臉蛋的人兒正氣得直冒火,而罪魁禍首就是主位上半倚半臥之人。
只見此人身著深紫色的衣飾,上織有五彩雉紋,腰間繫著白玉雙珮,雙手掛著碧玉鐲,還不時搖晃地發出清脆的聲音。而氣得發火的人穿得簡單多了,一身耀眼的紅衣,以及除了左手上一個銀質的手環外,沒有其他的衣飾,正如他剛烈的個性。
「漠漠,怎麼這麼激動?凡事好商量麼。」紫衣人說話起話來吳儂軟語,彷彿無害至極。
但……也僅止於彷彿。
深知他個性的漠雪痕俏臉依舊緊繃,一點也沒為此而鬆懈心情。
「商量?商量個屁!要我去做那種蠢事!倒不如一刀砍了你,當你十年前就嗝屁!」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無不倒抽了口冷氣,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態。
正在發飆的人是樓裡聲名響亮的火爆左輔漠雪痕,而那左手上的銀環正是他職位的標誌。
嬌美的外表,活靈的大眼,粉嫩的肌膚,配上那足以盈握的小蠻腰,把漠雪痕的嬌美襯托得是回眸媚生,這模樣讓閻樓的男子對他或多或少都有些遐想,希望把這樣嬌滴滴的人兒摟入懷中……但絕對只是純想像。
他脾氣之差全樓的人都知道,只要有人傳出左輔又開罵了的小道消息,保證他方圓百里之外不會有人越雷池一步,否則下場保證悽慘。
問怎麼個悽慘法?
據說有個年輕有為的壯士稍稍接近這座活火山後,後悔得哭爹喊娘,之後自請外調,放話只要有左輔出現之處,他此生絕不踏入。
是故,外頭說惹熊惹虎,不能惹到母老虎,在他們閻樓裡是寧可惹母老虎,也絕對不要惹左輔。
「你不是討厭朝廷的人嗎?而洛濬正是那迂腐中的迂腐、麻煩中的麻煩,由左輔大人親自出馬給他小小的教訓應不為過。」
「教訓?」漠雪痕的音量往上拉高,「要他身敗名裂這算什麼教訓?要麼俐落點一刀了結他我就幹!」
他講得一副誓在必得,卻讓一旁轉著大眼睛的漠玥痕縮了縮脖子,眼裡浮現恐懼與擔憂,「哥,你別急著生氣,誅殺朝廷命官是死罪呀!」
有左輔自然就有右弼,樓裡有資格在右手掛上銀環的,便是漠雪痕的孿生兄弟漠玥痕。
若說漠雪痕是火,漠玥痕肯定是水,他目光裡總閃著無邪的純真,一副隨君揉捏都無謂的樣子,所以想吃他豆腐的人是有,但他偏愛黏御主,整天掛在御主身上,至今還沒有不怕死到想連御主的豆腐一起吃的人。
漠玥痕這話一出,樓裡登時寂靜無聲,半晌漠雪痕咬牙切齒地望著優哉游哉的人大罵:「襲菊湘!你灌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給我弟弟?」
誅殺朝廷命官是死罪?他們樓裡不就專門在幹這種會有死罪的事嗎?
「呵!真是可貴的兄弟愛。」
襲菊湘不知死活地假意讚歎著,對著漠玥痕輕輕地招了下手,漠玥痕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衝上去,撲在他懷中恣情撒嬌。
這一幕看得漠雪痕百般無奈,明明他才是玥痕的親生哥哥,還是孿生的呢!可玥痕就愛黏那殺人不見血的御主──襲菊湘。
沒錯,他就是統領閻樓千百萬教眾的御主,也是令其惡名響遍江湖的「最大功臣」!
雖說閻樓不是什麼幾萬人的龐大組織,但也是人見人怕、鬼見鬼愁,人少但實力絕對堅強的組織。
打從閻樓第一代御主襲翔開始,溫和的器度、聖潔的微笑……一個溫潤如玉般的人物,反手一翻卻是招招見血的殺人絕招,那時天下哪個人不知道他們御主「絕情玉」的稱號?於是第一代御主打著「絕情玉」的招牌,做起殺人的無本生意,一時間整個江湖為之撼動。
試問,誰不怕一個時辰的小憩,頸上之物已被人無情地摸走,不痛不癢、無聲無息?
當然,樹大招風,名大招忌,多少人想破頭也想突破閻樓的神秘,挫挫閻樓的銳氣,卻在御主夫人的五行八卦陣式下,全部鎩羽而歸,而閻樓從那時起,就是支配江湖的地下王者。即使後來江湖上腥風血雨不斷,朝代更迭、門派盛衰,閻樓卻從來沒有因此頹傾動搖,依舊穩坐暗黑皇帝的地位,這代代相傳的嫡制直到……
漠雪痕咬牙地看著那俊美異常的毒蛇、現任的御主,在不顧眾人的反對下,執意要去皇帝身邊當探子,嘴上說什麼爲了探聽消息,不惜犧牲自己這種爛理由,但實際上是尋求危險──愈危險,他愈愛,像是生來就要與危險共存。但對於他們當下屬的人來說,那代表著麻煩不斷,消失了幾年,惹了個朝廷的包袱不說,眼下還……
雖說閻樓是專幹殺人之事,但好歹也稱得上光明磊落,每次殺人前就發張帖子到那人府上,標明時間、地點、原因,按時辰收命。
可在現任御主的統治之下,來這裡花錢消災買兇的,得先經過御主的一番玩弄,付出極昂貴的代價,讓人後悔要是自己沒來這裡,日子不知快活幾倍,最後落得一身狼狽,還要手捧著大把黃金,只盼著他們當作沒有這筆交易,可以安享餘生。
五個月!就這麼短短的五個月,他們閻樓已經門可羅雀,在江湖上是另一種人見人害怕,鬼見鬼發愁的狀態了。
雖然靠著那些可憐蟲供養的黃金讓閻樓內外吃喝沒問題,但整樓的人只怕都發霉去了,幹殺手的最怕無事可做、玩日愒歲,再這樣下去,只怕哪天江湖上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派都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總之,這種爛差事我不幹!」清清嗓音,漠雪痕頗有一言定江山的架式。
聞言的襲菊湘略微地挑起眉,手滑到自己的烏絲尾端捲弄著,「雖然我是主子,可也不好勉強左輔做不想做的事,但我又應了人家這差使……」他輕嘆,那模樣有點像美人蹙眉那般為難與無奈。「眼下只好請玥痕跑一趟了。」
「不行!」
「好,我願意!我願意!」
不同的話卻出自同模樣的人口中,兩張一樣美麗的臉蛋先是彼此對望之後,漠玥痕又在襲菊湘的身上蹭了蹭。
「為了御主,我什麼都願意做。」濕漉漉的大眼睛無辜又讓人憐愛。
襲菊湘揚起淡笑,摸了摸玥痕,「那好,就讓玥痕……」
「我做!」漠雪痕在最後一秒終於鬆了口,恨恨地應了下來,而射向襲菊湘的目光若真能化成刀劍,只恐襲菊湘早已千瘡百孔。
「不許動我弟弟。」漠雪痕口氣惡劣地說:「玥痕,你給我離襲菊湘遠一點。」
得到漠雪痕的同意,襲菊湘露出笑容,輕柔地推開賴在身上的漠玥痕,「應了就好,記得對方不要洛濬的命,只要他身、敗、名、裂。」
「身敗名裂……哼!這是什麼意思?毀了他的容?挑了他的腳筋?到他府上鬧個雞犬不寧?什麼都沒說,誰知道那委託人要怎麼個身敗名裂法。」
「嘖,所以說漠漠的想像力還真是差了點,所謂的身敗名裂千古以來當然只有一種方法……」
講了半天,襲菊湘終於講出真正的主題──「淫」。
話沒點明,但漠雪痕已經愣在原地,襲菊湘聳聳肩不以為意地帶著漠玥痕先行離開。
不意外地,沒多久就從大廳傳出響徹天際的尖叫聲──
「媽的!我後悔了!」
☆ ☆ ☆ ☆ ☆ ☆
一個氣勢恢弘的國家,儘管上位者英明睿智,但人總是無法日理萬機,萬事顧到。談到伊祁王朝這盛世,最歸功的原因自然是聖明的皇帝,其次則是立下汗馬功績的丞相──洛濬。
洛濬在皇帝未登基前就一直是他的幕後軍師,事實也證明以他的聰明才智,才能成功地拔除其他皇子的勢力,讓伊祁曦黎無所阻礙的登基,而在登基後他更是皇帝的左右手,請奏的每本奏章都是一針見血的治國良方。
托他的福,百姓們的日子愈過愈好,有的甚至還在私下為皇帝與他同立長生牌位供奉,願這兩位天生的治國奇才活得愈長愈好,並尊稱他為「洛諸葛」。
關於這位洛諸葛的傳言從未間斷,不僅是因為在地位上洛濬是人中龍鳳,相貌亦是。
洛濬年僅二十來歲,眉宇間帶著英氣,一雙眸子如星辰般光亮,他只消輕輕地打量你一番,你就會心虛地把自己犯下的過錯,老實地全盤托出。
他平日的行事風格也不像其他官人般奢靡,他節儉自律,起居飲食皆簡單樸素,除了官服外也沒有什麼華麗的袍子,但就偏愛藍袍。
有一陣子京城裡甚至因為他喜愛藍袍而蔚為風尚,逼得他不得不偶爾換些其他色調的衣飾來除去一匹上等藍色綢緞要百金的陋習。
簡言之,皇帝對這些平民百姓來說太遙不可及了,唯獨丞相還比較親近些,加上街談巷語、道聽塗說,他就成了京城內流行的指標。
而這些都是洛濬在百姓間的種種說法,然而在丞相府裡,奴婢們卻對這位丞相是又愛又敬。
怎麼說是愛呢?
若說這世上什麼叫俊男子,以丞相爺的資格肯定能排上。
故此哪個女人看到丞相不想倒貼上去?皇上的親戚們沒事到丞相府上可不是白逛的。府上的奴婢們對什麼丞相夫人的位置是不敢妄想,但若能撈個側室也不錯,那些公主們看起來個個嬌縱又難侍奉,就算丞相不得已娶了公主,只怕也是「相敬如冰」罷了。
對於單身的丞相,沒有一個女人不幻想的。
那麼敬又何來呢?
一個已經二十來歲的男人別說收侍妾了,洛濬甚至從不外宿,也從不尋花問柳,民間還一度開賭盤賭這全能的丞相究竟知不知道花街之最的「雪娥坊」在哪?而最後卻因壓倒性地下注「不知道」而不了了之。
總之,他是個可能連妓院在哪都不知道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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