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B171-哭泣的劍 多樂.著

書名:哭泣的劍
出版日期:2010/12/6
ISBN:978-986-6263-40-8

楔子
  在不屬任何次元的異界武林之中,有這麼一個奇特天相。
  東有日恆不落、暖陽耀天之日恆崖。
  西有恆月不墜、月圓無缺之恆月谷。
  兩山對望,日月同輝。
  看似光明天地,實則暗潮洶湧。
  日恆崖方所居為異界人族,恆月谷那處則為隱世獨居的魈族。
  遠古時候,原稱為葬月谷的恆月谷,是一處沒有光芒的幽暗之地,隱匿在那裡的山妖族群帶著這股黑暗力量大肆侵略異界各族,為了奪取永恆之光,好讓魈族人不再生存於蕭瑟的暗處。
  當時的人族領袖願意接納他們,他憐憫這群渴望向光的異族,並相信他們並非真惡,同為異族人,各族都應同樣享有日光照耀的生存權力。
  可魈族人卻以為人族是輕蔑他們,短暫的和平之後,當時的魈族之主趁人族對他們全然鬆懈之際,大舉侵略日恆崖,刺殺人族領袖,打算將日恆崖據為魈族所有。
  而後,魈族被趨回葬月谷,人族的先知者以術法將恆月高掛魈族上空,以恆月陰柔靈氣封印住魈族的野性,從此區隔了魈族與其他異界各族。葬月谷成了恆月谷,魈族也離世隱居於此,再不侵犯他地。
  遠古兩族之間的對立已隨著時間流逝風平浪靜,可現今表面上的和平並不代表實際上的相安無事。
  當年魈族的野蠻行徑幾乎讓所有異界各族痛恨,魈族殺害人族領袖這深仇更是不能磨滅。
  日與月怎能同時相容互存呢?人族長老們守護著日恆崖,守護著先知者們流傳下來的警示──
  當恆月殞落時,殘戾的魈族便將興起黑暗的力量,那足以籠罩整個異界的黑暗勢力,是人族長老們絕對不容發生的預言。
  雖然日恆崖這方的人族並沒有嚴定禁止踏入恆月谷,但人族絕不會輕易踏入那處,已經成了長久流傳下來的不成文族規。
  不過,通常越神秘的地方,越能激起他的興趣。

第一章
  劍不缺第一次踏進恆月谷,就被山谷中如畫的景象給吸引,其實他不願意承認他是走不出這迷霧般的森林,不過優閒散步吸取這沁然的芬多精也是一種享受,而他向來不會拒絕這樣隨性暢然的優閒自在。
  再次回到這處小山泉,瀑布旁那株純白的山櫻花下已經放了四顆色調不一的石頭,劍不缺自嘲地一笑,蹲下身去將袖中的第五顆石頭擺了上去。
  「如果等一下我還是繞回這裡,那今晚這裡就是我的床了。」
  起身,環視著優雅如幻的風景,他倒是非常滿意這舒適的環境,俊美的眼眉漾著笑意,這兒的美景堪與日恆崖比擬,難怪世人總歌頌著這兩處猶如世外仙境。
  所以,當他第五次走回這處山泉時,他已經放棄找尋出口的念頭。夕陽早已佈滿天際,絢燦美麗的天空恆掛著皎潔明亮的圓月,在這樣的地方迷路一點都不覺得心慌,反而有種心曠神怡的愉悅。
  然而,就在他蹲下身把五顆石頭一一撿回時,後方不知何時飄來了低沉的男音。
  「你就這麼放心把珍貴的寶石給扔在地上?」
  沒有任何聲息與動靜,而且完全沒讓劍不缺察覺到,此人如果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就是不存於世的山間幻靈。
  劍不缺沒有回頭,卻牽起了淡淡微笑,還是怡然自得地撿他的石頭。
  「如果被偷了表示寶石與我無緣,而且,能看出這些是珍貴寶石的人絕對不多。」劍不缺笑意深了些,又道:「不過,多謝你幫我看著。」
  「誰幫你看著了。」對方似是冷哼了聲,「我只是想看看這個傻瓜到底要迷路到什麼時候才甘願!」
  所以還是有在幫我看著寶石嘛!劍不缺笑了,起身,回頭,風起,花落。
  劍不缺的白,赤閻的黑,彷彿晝與夜的對照,輝映得那樣耀眼。
  高大頎長的身軀包裹在墨色的黑袍下,過腰如浪的絲綢烏髮襯得那張過分俊凜的臉龐有著壓迫性的俊挺霸氣,驕縱不可一世的恣傲匯流在他如炬的炙熱眼瞳中,他絲毫不掩飾乍見劍不缺的驚豔,一雙深邃如墨卻又如火狂熱的雙眸,直直地注視著眼前只比他略矮半個頭的劍不缺。
  「你叫什麼名字?」
  比起他的直接,劍不缺就顯得收斂多了。他習慣性地牽著漂亮的唇角線條,總讓他俊秀的臉龐看起來時時都漾著如沐春風的微笑。
  「你呢?」
  「我先問的。」顯然,對方有著不太好相處的少爺脾氣,不過他居然有耐心偷偷看著劍不缺整整迷路了五圈……
  「劍不缺。」
  「哦?」這個名字讓他挑起了眉,「那你缺什麼?」
  劍不缺一笑,「我什麼都不缺,也什麼都缺。」
  這傢伙說話,很能引起他的興趣,就像他整個下午都在迷途中打轉,也不見他露出倉皇神色,反而是怡然自在甚至是享受著迷路的趣味。
  赤閻覺得他很有趣,至少,他從沒遇過像劍不缺這麼樂天爽朗的人,他甚至對自己沒有絲毫恐懼,通常看見自己的人,總會被他無形逼人的氣勢給嚇跑,可是劍不缺卻始終掛著好看的微笑。他的微笑,真好看。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劍不缺保持著好看的微笑。
  「你問了我什麼?」
  劍不缺的笑容更開了,「你的名字啊?」
  「赤閻。」
  「嗯,聽起來很熱。」
  赤閻卻覺得瞬間被冷到了……
  「你看起來像個小鬼。」赤閻冷哼道。
  這下,劍不缺笑出了聲。
  「需要我帶你走出恆月谷嗎?」這絕對是赤閻第一次這麼好心。但是,劍不缺卻笑道:
  「我已經打算今晚在這過夜了。」
  這也絕對是赤閻第一次被拒絕,但他卻沒有任何怒意,反之,他真真覺得劍不缺有趣。
  「那你挑了個好地方。」
  「是啊,我很喜歡這裡。」
  「是嗎?」
  「這兒比日恆崖美多了。」
  「你自日恆崖來?」
  「你是恆月谷的守護者?」劍不缺反問。赤閻回道:
  「我是恆月谷的魔主。」
  劍不缺又笑了,「怎麼聽起來有點賭氣?」
  赤閻微微皺了眉,這傢伙是天真過頭還是哪裡少根筋?
  「你不怕我?」
  「為什麼要怕你?」
  「人人都怕我。」
  「那你就當我是個怪人吧。」
  「你確實是個怪人。」
  「你也是。」漾著幾乎可以稱之為可愛的笑容說著反嗆的話,劍不缺真是膽大到讓他開了眼界。
  「通常敢這樣說我的人,都變成山谷下的屍骨。」
  「哦?」劍不缺居然噘了噘嘴,竟是絕麗生豔地讓赤閻有種瞬間呼吸被勒制的錯覺。
  「不過我迷路了五趟,倒沒嗅到任何腐味。」
  「你根本都在同個地方打轉。」赤閻差點給他一個白眼。
  「原來你注意我那麼久了?」劍不缺帶笑的澄亮雙眼勾著他,讓他還十分稚氣的臉龐更添了分孩子氣的俏皮。
  赤閻無端覺得耳熱,銳利的黑眸像要穿透他似的直視著他璀燦的亮眸。
  「我想看你能撐多久。」
  「其實我走第三圈的時候就已經把周圍摸熟了,只是還沒找到繞出這裡的路線而已。」劍不缺還是笑瞇瞇的。
  「既然你已經對這裡很熟了,以後就在這裡見面吧。」赤閻回道。
  劍不缺似乎是對他說出這句話感到一絲訝異,他頗驚訝地揚了揚眉。
  「以後,這裡就是只屬於你的地方。」赤閻說得相當豪氣,劍不缺笑得十分動人。
  「好啊。」
  彷彿是命中注定要相遇,他們的第一次邂逅一點都不夢幻,卻在彼此心中植下了深入骨髓的強烈印象。
  那夜,赤閻同他說了一整晚的話。劍不缺是個很健談的人,天南地北,什麼都聊得開。
  赤閻從沒跟人這樣說過話,沒有侷限的高談闊論,偶而沉靜下來的時候,迎著沁涼的微風,皎潔的明月,沒有任何尷尬的氣氛,只有愉悅逍遙的自在。
  天快亮時,劍不缺枕在他肩上睡著了,勻勻的呼吸像孩子似的酣甜,就連他呼出的氣息,都有一股孩子氣的甜膩芬芳。
  赤閻從來不曾感受過這樣的平靜,更不曾感受過這樣平靜中蘊藏的洶湧。
  他喜歡和劍不缺一起暢談的感覺,就算不說話也喜歡;他喜歡看著劍不缺帶笑的眼波,更喜歡他動不動就扯開陽光般的笑顏。
  劍不缺愛笑、多話、淘氣又機靈,這些全都是他沒有的特質,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像劍不缺這樣的人,所以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被他深深吸引,幾乎是一照面就喜歡,幾乎是一開口就無可自拔。
  赤閻在他懷中放上一顆黑石,當他隨時想進出恆月谷時,這顆黑石便會指引他來到這處山泉。
  從此,這裡將是他們共同的領地,這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三個人踏進這裡一步。


  劍不缺回到日恆崖之後,床都還沒暖夠就被長老們給叫去訓話。他呵欠連連、分心恍神,根本沒把長老們的莊嚴肅穆放在眼裡,排排坐在他面前的人族長者個個搖頭嘆氣。
  「缺兒,你身負尋找聖劍之石的任務,可要懂得保護自身安全。」長老苦口婆心說著。
  「有有有,我很注意。」又是一個呵欠。
  「有些地方若有危險,就不要貿然前進。」長老意有所指。
  「托長老的福,徒兒至今從未遇上任何危險。」劍不缺心中暗忖:雖然我功夫不怎麼樣,不過徒兒我還算聰明伶俐,硬的不成就來軟的,再不然我跑得也比人家快,所以可以放我回去睡覺了嗎?
  長老們對看一眼,面對這個讓他們又寵愛又頭疼的愛徒實在是束手無策。
  「缺兒,你可知恆月谷的圓月光芒突然黯淡了?」
  哦?關他什麼事?
  「這意味著異界的危機正在蠢蠢欲動,缺兒,你能明白那嚴重性嗎?」恆月谷的黑暗力量正在甦醒,對於日恆崖這端的異界人士來說,所有長老們皆憂心忡忡。
  劍不缺擺明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不懂長老們到底在擔憂些什麼,自他懂事以來,恆月谷和日恆崖就是共生共存的,如同遙遙相望的日月同天,這般奇蹟早已為異界人所接受的不是嗎?
  「傻孩子,太陽與月亮怎能同時共存呢?這是逆天的法則。」先知者這樣告訴他。
  「這天相不是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嗎?」
  「非也。恆月谷曾經是一處沒有光亮的死陰之地,那時稱之為葬月谷,屬黑暗的山精群聚於那片神秘的暗林,他們擁有強悍的力量與野心,是我族先祖賜予他們恆月之光,可魈族非旦不感激,甚至殺害我祖,侵略他族。」長老說得義憤填膺,劍不缺卻聽得茫然困惑。
  他從來不知道人族與魈族之間有這樣的過去,或許是他閒散悠哉慣了,對於這種沉重的歷史傳說一點興趣都沒有。
  劍不缺是日恆崖百年難得的奇才,更是人族史上最年輕的鑄劍師,可惜他天資聰穎卻胸無大志,明明擁有絕佳天賦,並且擔負尋找寶石使命,也在最短時間內成功覓得失落的五顆寶石,長老們認為他一定是人族領袖的傳人。
  可對劍不缺而言,他根本只是藉尋寶之名行遊樂之實罷了,長老們對他的諄諄教誨每每只會讓他打瞌睡。
  「一直以來,魈族便與我方對立著,先祖以為讓葬月谷成了恆月谷便能化解兩族仇恨,畢竟異界族群融合是我族最大盼望。可是數百年已過,我們不知道他們被壓制的野性何時會覺醒,也不知道若恆月不在的話,他們是否又會如過往侵略異界,尤其最近已有先知者觀測到異變的天數,恆月谷的恆月也以肉眼可見的改變逐漸在消失光采。」
  劍不缺難得的皺起了眉。長老所謂的我方,只是指日恆崖這端的人族,可恆月谷那邊的魈族,不也是同生在異界的一份子嗎?
  「長老的意思,似乎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山精囉?」他想起了那日恆月谷山泉的邂逅,赤閻自稱他是魔主,可是,劍不缺並沒有在他身上嗅到任何殘戾的妖氣,倒是聞到高傲跋扈的少爺姿態,驕縱的不得了。不知怎地,想到赤閻,他就想笑。
  「不,他們知道,但他們的野性並未被喚醒,那是因為恆月谷上的圓月籠罩著恆月谷的關係。列祖先知有預言,一但月亮光芒消失,便是黑暗籠罩異界之時,我們無法想像那時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當著長老的面噗嗤笑出來不知道會不會被敲頭?所以說,一切根本就是杞人憂天的臆測而已嘛!
  劍不缺已經沒有心思再聽長老的憂心叨唸,他將手伸進袖中把玩著那顆光滑的黑石,思緒早已飄到遙遙那端的恆月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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