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B183─第二次初戀 紫悠.著

書名:第二次初戀
出版日期:2011/3/7
ISBN:978-986-6263-51-4

第一章
  當他一睜開眼睛,首先入眼的是潔白的天花板,跟著動了一下右手臂,卻得到如針扎般的微疼感,轉頭尋找緣由,發現自己正吊著點滴。
  所以這裡是醫院?
  有了這樣的意識,他立刻坐起身,登時引起前額一陣劇痛。
  「痛。」痛呼一聲,他反射性的撫摸前額,指尖立即觸摸到順著太陽穴纏繞一圈的紗布。
  到底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呢?他不明所以的環顧四周,確定這裡的確是病房,可是他完全不記得為什麼會受傷。
  病房的門也在此時開啟,跟著走進兩名男子,一位是有著醫生打扮的中年男人,另一位則是西裝筆挺、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的男子。
  他對那名身穿西裝的男子沒半點印象,倒是那名西裝男一看到他就面露狂喜的衝向他,那股衝勁嚇到他不禁往後縮。
  「耀陽,你終於醒了。」
  耀陽?他叫他耀陽?這個意識嚇著了他,因為他完全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但如果他不叫耀陽,那他又會叫什麼呢?
  「耀陽,你怎麼了呢?」西裝男見耀陽一點反應都沒有著急得很。「我是許哲達啊,你不會把我給忘了吧?」
  失去記憶的事實讓這個叫耀陽的男人極度驚慌,他反手緊揪著這個叫許哲達的男人,睜大的眼睛透著幾縷血絲。
  「你認識我嗎?我叫耀陽嗎?為什麼我什麼都記不得了?」
  耀陽的回話讓許哲達大嚇特嚇,最糟的是耀陽竟在他面前昏眩過去。
  「耀陽,你怎麼了?喂,你到底怎麼了?」
  許哲達的驚呼聲是耀陽最後一個印象,若不是精神大受打擊的影響讓他陷入昏迷,不然他一定會回答這個叫許哲達的人說──
  你問我怎麼了?連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了,不然怎麼會什麼都忘了呢?


  半夢半醒間,他似乎聽見有兩個男人的說話聲,一個他知道是許哲達,另一個他不知道,可是這個不知名的男人有一副相當好聽的男中音,好聽到他的心還會隱隱作痛,但他卻不知道為什麼。
  「哲達,你明明知道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為什麼還要叫我過來?」
  為什麼不想看到他呢?他到底做了什麼?
  「我當然知道你不想看到他,但是耀陽是在你開演唱會的途中被突然暴動的歌迷給推倒住進醫院的,更何況這個消息都已經傳遍各大媒體,如果你不來看他,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所以,他是在演唱會裡受傷的?那這個有著好聽嗓音的男子是他看演唱會的理由?這樣的認知衝擊了昏迷中的耀陽,他告訴自己一定要馬上醒來,他要好好的看清這個男人的臉,說不定看了這個男人的臉之後,可以想起什麼也說不定。
  他奮力的眨眨似乎被黏住的頑固眼睛,試了好久這才把眼睛給完全睜開來。
  「耀陽,你又醒來了,拜託你不要再把眼睛給閉上了。」
  許哲達相當驚喜耀陽的轉醒,連忙把身邊打扮入時的男人推至耀陽眼前。
  耀陽這時才完全看清這名有著一副好聽嗓音的男子的面貌,他有著比一般女生還要美麗的臉龐,若不是一頭淺褐色的略長髮絲下露出堅毅的下巴線條,也許真的會被認為是名身材高挑的美麗女性,只是,他比女生還要細緻的完美五官,配上一身白皙肌膚,構成一股就連男性也會被深深擄獲其中的妖魅魔力。
  見到耀陽一臉愕然,許哲達以為耀陽似乎想起了點什麼,趕緊提示。
  「你記得他嗎?他是紀梵宇啊,是你愛……」許哲達還想說下去,卻被身旁的紀梵宇給打斷。
  「你真的什麼都忘了嗎?」
  紀梵宇的聲音好冷酷,凍著了耀陽,心有著被冰刃割開的感覺,又寒又痛的,可是連為什麼心痛都不知道。
  瞥見耀陽臉上露出如迷途小兔般畏怯的眼神,紀梵宇本想冷硬下的心腸瞬間有了一絲軟化,故作冷漠的神情不禁摻雜了困擾的情緒。
  沉默就這樣降臨在這空間之中,當沉默逐漸凝固出一股壓力時,病房的門又被開啟,之前那位中年醫生邊翻閱一份被壓克力面板夾住的檢查報告,邊走了進來。
  「許先生、紀先生,司徒先生的核磁共振與電腦斷層影像報告都出來了,他的大腦並沒有什麼問題,所以我推測他會失去記憶應該是因為前額直接著地,造成大腦一時受到衝擊所導致的結果。」
  原來他姓司徒。司徒耀陽得知自己的姓氏後,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歡喜。
  許哲達想針對醫生的報告追問下去,哪知才一張口又被身旁的紀梵宇給搶了話。
  「那他什麼時候才會好?」
  醫生放下手中的紙張,面露難色。
  「這很難說,也許幾天、幾個月,抑或是幾年,也有可能永遠都想不起來。」
  醫生最後的話有如原子彈爆發般震懾在場的三個人,尤其是病床上的司徒耀陽,他整個人臉色慘白如蠟,毫無血色的嘴唇甚至微微顫抖,就連十指指尖都像掉了鏍絲釘的機器般在巍巍發抖著。
  自己可能永遠都無法恢復記憶!這項恐怖的預測當場令司徒耀陽惶恐的掉下淚水,孤立無援的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起淚眼注視那個叫紀梵宇的男人,脆弱的眼神充滿著求助訊號。
  盈滿可憐無助的悽楚眼神當場就揪得紀梵宇的胸口發痛,他曾看過這般悲慟的眼眸,只是他不知道這樣的眼神除了在十年前可以牽動他的心之外,在十年之後的現在依舊還可以讓他發痛到忘了呼吸,彷彿他也如遭切身之痛。
  明明想要安慰司徒耀陽、明明有想擁抱司徒耀陽的衝動,偏偏紀梵宇硬是忍了下來,他硬逼自己狠下心腸,刻意忽略司徒耀陽淚中的求援信號,連雙手也緊緊握拳就是為了壓抑下自己想上前擁抱的慾望,甚至聲音更是冷硬幾近無情。
  「待會兒記者會進來詢問你的狀況,你就說只是頭部輕微受傷,千萬不要說你喪失記憶,因為這樣會牽扯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除非你根本就不想恢復記憶。」
  司徒耀陽原本就慘白的臉被紀梵宇最後一句帶有的恫嚇給驚得更是臉色發青,他急忙甩甩頭表示完全不是這樣,驚慌的想開口說出什麼時,在旁的許哲達則是看不慣紀梵宇的冷血想仗義直言,沒想到他一張嘴就被紀梵宇識破了心思。
  只見紀梵宇舉起前臂,明顯示意要許哲達閉嘴,望著司徒耀陽的表情依舊森冷不近一絲人情。
  「既然你想恢復記憶,就把一切都交給我。你,信任我吧?」
  茫然無助的司徒耀陽被紀梵宇的這一席話給打動了,雖然紀梵宇的眼神泛著冷絕,但心裡就是有一股聲音要他相信眼前這個男人。
  毫不猶豫的,司徒耀陽點了頭,眼中的徬徨也化為堅定,再次敲打了紀梵宇故意掩上的心門。
  他想司徒耀陽不虧是司徒耀陽,不論遇上什麼難題,司徒耀陽總是以烔烔有神的雙眼來面對,這樣的雙眼也幾乎快要拖出他藏在心門後的那股情熱。
  不著痕跡的迴避來自司徒耀陽充滿熱度的視線,就是為了不讓自己冷硬的心就此融解。紀梵宇跟著交待醫生拜託他保有病人隱私,不要洩露今天的一切,獲得醫生的再三保證之後,紀梵宇這才放心的與許哲達一同去面對守候在醫院接待室的記者。
  隨著紀梵宇、許哲達與醫生連袂外出之後,過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這三個人又帶著自稱是記者的女性前來採訪司徒耀陽,他當然乖乖照著紀梵宇的話,跟女記者透露自己只是輕微擦傷並無大礙後,這名女記者才心甘情願的走出病房。
  送走了女記者,醫生也適時地離開病房,雖然已經沒有閒雜人等,紀梵宇卻沒有開口的打算,僅是高深莫測的觀察病床上的司徒耀陽。
  司徒耀陽被紀梵宇盯得很害怕,忍不住雙手環抱上臂想趕走突然其來的悚然,紀梵宇冰冷的視線犀利得像欲看穿他的頭蓋骨般,讓他不寒而慄。
  了解司徒耀陽的害怕,許哲達趕緊跳出來破冰,開始滔滔不絕的跟司徒耀陽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
  「耀陽,我跟你是紫生私立高中的同班同學,紀梵宇是我們的二年級學長,也是你高中時期的宿舍室友,只不過發生一點事,你讀到一半就轉學了。別問我你為什麼轉學,連我也不清楚,只是你轉學的時候就連老師也為你感到可惜,畢竟紫生除了是貴族學校之外,還是最難考進去的私立高中,你不僅考進了,入學成績還是第一名、第一名耶!也因為這樣,你在學校很招人嫉妒,像吳克章啊,吳克章你應該是沒印象了,他啊真的就像是蟑螂一樣很惹人厭,然後還有莫……」
  許哲達還想繼續說下去,沒料到就被紀梵宇給拍了一下太陽穴。
  「你幹嘛打我?」許哲達撫著被打疼的太陽穴,惱怒的瞪了紀梵宇一眼。
  紀梵宇不甩許哲達的兇神惡煞樣,只在心裡道這小子居然還提起他最厭惡的人,而且自從當了他的經紀人之後就開始沒大沒小了,完全沒了當年奉他為神祇的崇拜模樣。思及此,他又看了司徒耀陽一眼,回憶起當初司徒耀陽的眼中對他也有一抹崇拜的愛慕,如今那份愛慕對現在的他只剩憎惡。
  司徒耀陽注意到紀梵宇像被針扎到而微瞇起眼睛的纖細動作,只是紀梵宇眨起眼睛的瞬間所流瀉出的痛恨震驚了他,連帶牽引起他的內心微微酸楚。
  「你很討厭我嗎?失憶之前,我到底對你做過什麼?」忍不住,司徒耀陽對紀梵宇提出疑問。
  這問題狠狠的刺傷了紀梵宇,霎時間,紀梵宇感到有種被剜心戳肺的巨痛,眼睛因此充滿了血絲,他無法想像惡劣的因子竟沒有隨著司徒耀陽的失憶而被遺忘,反而功力更上一層,殺人不見血恐怕指的就是這個。
  「你為什麼可以這麼過分?」
  恨意勃發,紀梵宇握緊了雙拳才克制住想衝上前掐住司徒耀陽纖細頸子的強烈渴望。
  「學長,你不要衝動啊。」
  許哲達感覺紀梵宇全身散發出的肅殺之氣,深怕紀梵宇會突然失控,趕緊搭肩安撫。
  你現在反而想起來我是學長了。紀梵宇怒視許哲達的雙眼透露出這樣的訊息,下一秒,他像肩膀上有髒東西般的扭肩甩開許哲達搭上來的手,眼睛依舊憤恨十足,但說出口的語氣卻恢復至平板聲調,不過仍嫌生硬。
  「在你轉學後我們就沒有聯絡了,今天算我們分開後的第一次見面。」
  許哲達依然深怕紀梵宇會壓不下怒氣而失去理智,急忙接話打圓場。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是學長的粉絲,早知這樣的話,說不定我們可以預防今天的事發生,像是我可以送你公關票,你坐VIP的位子就不會被後頭的粉絲給推擠撞倒在地。」
  紀梵宇深知許哲達有如大嬸般的愛碎碎唸個性,知道他一定有長篇大論急待發表,乾脆先離開這裡去問醫生什麼時候可以辦理出院還比較有效率,更重要的是,他並不想跟司徒耀陽在同一個空間待太久。
  「我先去問醫生什麼時候可以出院。」紀梵宇冷然的丟下這句話就走出病房。
  看到紀梵宇即將走出房門,有股衝動在司徒耀陽內心滋生,那股衝動告訴他若不將心中蘊釀的話說出口,怕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所以他在紀梵宇要開門的刹那間喊出了聲。
  「不管我過去對你做了什麼事,我只想跟你說句對不起。我想我會去看你的演唱會,想必也是為了找機會跟你道歉吧。」
  豈料,司徒耀陽誠心誠意的道歉對紀梵宇來說只是狠狠挖開他心中那道陳年傷口,他不由得憶起當年哭著追趕司徒耀陽所搭乘的車的悽慘模樣,一時之間,心裡壓抑的憤怒衝上他的腦頂、斷了他的理智,旋身重新面對仍然一臉無辜到可恨的司徒耀陽,緊接著就是一聲有如負傷野獸的嘶吼。
  「你如果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就閉上你的嘴,不要再說話了!」
  突如其來的暴喝並沒有嚇倒司徒耀陽,反而對紀梵宇話中所摻雜的悲傷弄得心臟一時緊縮,幾乎就要喘不過氣。從見到紀梵宇開始,他就覺得因失憶而空盪的心房似乎也扎了一根針,刺痛的深淺則隨著紀梵宇的七情六慾而牽動。
  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失控的紀梵宇臉上閃過一絲狠狽,為了扳回頹勢,他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般的故作鎮定離開病房。
  紀梵宇的逞強都看在許哲達眼裡,他相當同情此時苦不堪言的紀梵宇,無奈眼前的罪魁禍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到底對他做了什麼?我想我一定做了很對不起他的事吧?所以他才會這麼討厭我。」司徒耀陽垂下眼眸,眼睫之間流露出無限的感傷。
  如果可以想得起來就好了,這樣一定可以再次跟他好好道歉,司徒耀陽痛恨起失憶的自己。
  司徒耀陽的自責勾起許哲達的惻隱之心,很想告訴他與紀梵宇以前的關係,可是考慮到紀梵宇的立場硬是忍了下來,只能用過意不去的眼神,歉然地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以前發生什麼事,不過,我想學長不是存心要這樣對你的,他可能一時無法接受你失憶的事實吧。」
  許哲達的話帶給了司徒耀陽一線希望。
  「我的失憶讓他無法接受嗎?這樣表示我們以前的關係其實很好嗎?」
  這該怎麼說呢?許哲達無法對司徒耀陽充滿企望的眼神說謊,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跟司徒耀陽解釋他與紀梵宇的關係,所以只能避重就輕的點個頭,並向司徒耀陽訴說紀梵宇這十年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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